编者按:2020年是决胜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收官之年。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湖南作为精准扶贫首倡之地,当有首倡之为,当发首倡之声。7年来,全省广大文艺工作者,同全省人民一道奋力谱写民族复兴中国梦的湖南篇章,创作出一大批优秀的“脱贫攻坚”主题文艺作品。现在红网专题展出,以飨受众。更期望以此在全省凝聚起更坚毅更强大的力量,打胜脱贫攻坚最后的总攻战,夺取全省脱贫攻坚战全面的胜利。
寻遍青山人未老
——潘绍东中篇小说《青山在》访谈
文/佘晔
佘晔(以下简称“佘”):潘老师,您好!非常高兴您能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采访,就“脱贫攻坚”主题文艺作品《青山在》的创作进行交流,首先请回忆一下当时您签约省文联“脱贫攻坚”主题文艺创作三年行动计划中篇小说项目的心情和感受吗?
潘绍东(以下简称“潘”):首先是意外——怎么会想到签我?王涘海老师当时征求我的意见时是发的微信语音,语气客气而柔和,简要介绍了这次行动计划的原由和构想,并说编过和看过我的一些小说,觉得有一定实力,加之我一直工作在基层,小说也大都写的乡人村事,对写作脱贫攻坚这类题材有天然优势,就郑重向省文联领导推荐了我。这么一说,我既深感荣幸,又诚惶诚恐。荣幸的是,这次拟签约的作家只有三四位,且其他几位“段位”都比我高,能看上我,用我们当地话说是“看我一牛大”。惶恐的是“命题作文”既不好写,又怕写不好,到头来自毁形象在其次,怕就怕耽误人家的大事。王老师要我考虑几天后再答复他。那几天确实有些纠结,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征求朋友意见,甚至趁与韩少功老师见面的机会征求他的意见,韩老师和朋友都鼓励我不妨挑战一下自己,写作者的每一次写作都是挑战,这个何尝不是万千挑战中的一种。这样,我就很快回复王老师,我愿意签这个约。
佘:从最初的签约、到前期的体验生活、中期的酝酿构思,再到后期的创作打磨,《青山在》的创作前后历经三年,它在您的创作生涯中处于怎样的位置?这段经历对您来说有特别的含义吗?
潘:的确,这段创作经历非常特别,会让我终生不忘。首先,我自始至终有一种崇高感使命感,不像以前写作那样随性随意,就好比平时穿惯了休闲服,忽然接到通知要参加一个重大活动得着正装一样,既感到非常庄重,又有一点不太适应。其次,是我迄今为止创作时间最长的一个作品。我没有写过长篇,中篇写起来最多也就几个月,写这个小说时虽然这三年中体验生活、酝酿构思、创作打磨等环节是断断续续的,几项相加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但整整三年心坎上总像有块石头塞着,有一种欠账未还的感觉,直到交稿后才感觉人一下子轻松了。
佘:《青山在》虽然是一篇扶贫题材的命题小说,但毫无古板、说教的痕迹,人物语言地道、生动,富有人情味。不论是扶贫干部,还是扶贫对象,都饱含着对他人、对生活的无限热爱与深情。人物情感的内在有效传递,成为主旋律题材文艺作品《青山在》最大的亮点。对此,您如何看?
潘:参加过省文联的几次项目推进会,夏义生书记反复强调除了题材外,不给我们其他任何限制,甚至要求我们要遵循文艺创作规律,他说这也是省委领导的意思。这当然也是我们所希望的。既然是文学作品,那就不能写成新闻报道、演讲稿、领导报告等非文学的东西,不能脸谱化、表面化、程式化,得恪守文学的常道,即用鲜活的人物、生动的语言、丰富的细节去构建一个“场”,在此基础上依照生活逻辑、情感逻辑和事理逻辑去展开他们的人生故事。
佘: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青山在》的故事发生在“青山村”,主要扶贫对象名叫“陈青山”,又用一句“……青山在,人未老,共祝愿,祖国好”的歌词结尾,请问这四处“青山”的用法有何深意?
潘:湖南绝大部分地区是丘陵地貌,乡村多山,所谓山村,加之现在林保得力,很多村民也不用树木柴禾作生活燃料,随处可见青山绿水。青山用于村名、人名也并不少见。更重要的是,青山在古诗词中也好,民间谚语也好,现代名人诗词和歌词中也好,如“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予望青山归”“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生无处不青山”“青山着意化为桥”,包括“青山在,人未老”,等等,都蕴含美好的意象和寓意,基于这些,我就将“青山”同时用于村名和人名,寓意只要有好政策在,好组织在,有一帮刘明亮式的好人在,包括贫困等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有效解决。
佘:《青山在》主要以退居二线联校校长刘明亮(扶贫干部)对青山村贫困户陈青山进行定点帮扶为主线,以刘明亮扶贫前后家庭生活的变化为辅线,唱响了一曲无私奉献、鱼水情深的扶贫赞歌。刘明亮不远千里、想方设法为陈青山成功找到出走多年的母子,将党的扶贫政策带来的实惠真正落实到了老百姓的心里,令人动容。请问刘明亮为陈家所做的一切跟其教师身份的预设有关吗?您是如何跳出一般的扶贫模式,通过讲述这样一个同时夹杂温情、酸楚、圆满等各种复杂情绪的故事来彰显主题的?
潘:我是师范毕业的,有过长达10年的教师生涯,文学启蒙也是在师范的文学社完成的,所以骨子里有着很深的教育情结,现在的工作与教育部门也联系紧密,教育界的朋友非常多。特别是在一次出差中,与一位当过联校校长的扶贫干部也就是刘明亮的原型同行,沿途听他讲了许多酸甜苦辣的扶贫故事,让我很是动容。加之,我们当地确实发生过诸如带着病妻扶贫和千里寻找失学儿童的感人故事,所有这些,都无一例外地进入我的“构思池”中,通过酝酿和发酵,人物、情节、主线、辅线等就成了“自然而然”的生发过程。
佘:在我看来,刘明亮形象的成功塑造,其实背后涉及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中短篇小说在处理、承载宏大主题、题材时与别的文体有何差异?在这一点上您有何经验可供分享?
潘:巴尔扎克有一句名言:“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打有小说以来,人类社会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小说从未落下过,只不过有的是惊鸿一瞥,有的是专注一趣,有的是化实为虚,有的是史诗巨著。对于“打赢脱贫攻坚战”这一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的国家战略,其宏大性、艰巨性、复杂性,本来就是很好的小说题材和原料,小说家不会无视,也不应缺席。至于与别的文体有何差异,评论家谢有顺说过,“小说是活着的历史”,小说相对其他文体,可能更有活色生香的在场感和人情冷暖的烟火味,更能代表一个时代的肉身,也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情反应。
佘:当然,《青山在》也留有小小的遗憾,即“大欢喜、大团圆”的结局稍显突兀,从第九节陈青山治病直接跳到第十节青山村贫困户集体搬家、唱戏庆祝的喜庆场面,这一笔的处理匆忙、粗糙了些,您自我感觉如何?
潘:这可能是你作为职业编辑对作品的“苛刻”和敏感吧。当然,也可能是我第一次写主旋律题材确有生涩之处,但《青山在》在《湘江文艺》公众号推出小说节选后,我身边的不少朋友纷纷找我要完整版的电子稿,他们读完整部小说后似乎感觉都不错,有的还说挺感人,好像还没人指出你所说的问题,“大欢喜”可能符合大多数中国人的阅读期待吧。再说,今年是我国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这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大喜事。
佘:最后一个问题,作为服务对象,想听听您觉得这次省文联的主题签约创作项目在管理、服务过程中有哪些优点和可改进之处?
潘:我对这次省文联的主题签约创作项目很满意,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没有给我们太多的设限,留给我们很大的自由创作空间;二是管理既顾及了规范化,又做到了人性化,让我们省了不少心。要说可改进之处,创作完成后,除了专家会审,如还能请一些身处一线的“当事人”谈谈读后感,可能对创作者修改完善作品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