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高中毕业,下放到了汨罗农村。在四年的知青岁月里,他们在沃土的历练中迅速成长。回城后,他们成为共和国第二代铁路人,延续父母的脚步,为铁路建设奉献一生。2016年9月,已近花甲的他们回到了阔别四十年的故乡,寻访当年的老乡亲……
一场跨隔40年的再见
“你是……朱建华!”黄炯年迟疑了一下 。“是我!”
“到我了,猜猜我是谁?”“你是……”
9月4日上午,在汨罗罗江镇一农户家中,一场跨隔40年的再见,让整个堂屋沸腾了。“40年了,都老了,头发都白了!”把臂交谈,系起的是岁月,是青春。
40年前,铁六处汨罗铁中高二(2)班学生一毕业便下放农村,男生到红花公社罗滨、联合、联力等大队,女生到黄市公社团结、集中大队。彼时,黄炯年23岁,刚退伍不久,担任团结茶场指导员,铁中两届30多个女知青都在这个茶场工作。
朱建华记得,黄炯年很严格,不论寒暑,每天早上6点吹哨子叫“女兵们”集合锻炼,类似军队式管理。“当年我们十五六岁,当时都有些怕他。”回忆四十年前的趣事,大家笑了起来。
车队在罗江镇大大小小的村庄穿行,勾起从前的回忆。“乡村变化太大哒!” 40年是一段长长的岁月,寻亲路上,听着熟悉的乡音,有人欢喜也有人默默掉泪。
梁立萍和蔡淑英满心欢喜去接“春辉大哥”一起吃饭,却抹着眼泪归队。因为他们得知春辉大哥已因车祸去世了!记得当年,她们两人插队就住在胥春辉家,受到格外 关照。胥春辉因患小儿麻痹症腿跛了,却常常去田里打黄鳝、去河里抓鱼,帮她们改善伙食。后来两人去茶场工作,每年双抢还是住他家。在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 胥春辉曾跛着脚走几十里山路,买来30斤西瓜,让她们带回家……
朱钢来到从前插队的罗滨六队。房东不在家,朱钢找到了房东的叔叔易爹,老人90多岁,已然不能识得他。一旁玩耍的孩童扯着母亲的裤腿,天真地望着朱钢,对他们来说,朱钢是陌生的。
“朱钢哥,我小六啊!”正当寻亲小组准备打道时,一个40多岁的汉子赶过来。原来,当年隔壁家6岁的孩子已经长成大汉,还记得当年的知青朱钢。
如今,从城区到罗江镇,开车不过二三十分钟。但放在40年前,这却是一条漫长的路,过归义街、坐船过渡,还要再走几十里山路。
40年前的7月16日,大巴载着这群懵懂少年来到汨罗江北岸,开始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告别父母、学校,踏上社会,走进农村。刚离开家的头两天,面对新鲜的农村生活,他们觉得很有趣,但几天后,就开始想家想得睡不着。
迎接他们的第一场仗是双抢。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天天不亮出门,星月当空才收工,劳累一天下来,人仰马翻,倒下就能睡着。繁重的劳动锻炼了他们,让他们从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豆丁变成合格的农民,挑一百五六十斤的担子没问题。他们也见证了农村水利的发展,在道冲翻砂筑过水库,还参与建设了乡亲们盼望20 多年的罗滨大桥。
知青四年,朱钢除了犁田没干过,其他都做过,插秧更是一把好手,一天能插一亩地。他掌上一道疤,是劳动时不小心被镰刀划伤所留下的,乡亲们说,尿泡尿消消炎就好了。
而女生们最怕的是插春秧。5点多就要起床,踩在冰冷的水里,冻得人打颤。收早稻插晚秧时,田里蚂蟥又特别多。
农村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农闲时,知青们喜欢在收工后迅速吃饭、洗澡,结伴借着月光从村里走2小时山路,过渡,到汨罗电影院看最晚一场的电影。看完又一起走回村里。第二天照常出工。
班长赵宝平毕业后没有去农村,而是去了工厂打工。那时候,他一天的工资是1元,而务农的同学一天工资多的一毛五,少的不过八分。
茶话会上谈起趣事,就不能不提坝嘴传奇——知青“秦伢子”。1979年7月,坝嘴乡亲给他开欢送会时,外面传来呼救声:有人掉罗滨河里了!大家赶到河边 时,有乡亲正拿着梯子、床板捞人。秦伢子上衣一脱,就要下水,被乡亲拦住:“秦伢子,你就要回去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啊!”“冒事,我水性好嘞!” 他跳下去,不过分把钟便将人托了上来。虽然人没抢救过来,但知青“秦伢子”的故事在坝嘴一直传了下来。
“秦伢子”真名叫秦本云。他清楚地记得,高中毕业时他只1米5多点,瘦瘦的,戴着大草帽。到黄家湾接他的乡亲见到他,笑了,“伢子,你是来断奶的吧!”此后,乡亲们就唤他“秦伢子”。
坝 嘴四队分东西两队时,秦伢子从队部搬到了四爹家。那几天刚好是双抢,吃完饭,他倒头睡着了。一觉醒来,脱下的衣服洗了晾好了;头天晾的衣服被叠好放在床头 了;床上的席子抹了、帐口掖了、蚊虫捉的一只不剩。他淋了雨生病时,四娭毑急得团团转,又求神、又拜佛,还煮了杯关佛茶。碗底沉淀的纸灰,难以下咽。可老 人的虔诚让秦本云很感动,一仰脖全喝了下去。
打那以后,秦本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挑四担水将大缸装满;把四爹家打谷子、担粪等力气活全包了。他还帮四爹种菜,帮四娭毑烧火,帮金姑子打柴,帮红波识字。四娭毑逢人便讲:“咯是我哩满崽”。
秦伢子离开汨罗后,总是写信回来。他回味知青生活,写下了《坝嘴的茶》《坝嘴的宴》等一系列散文。文章刊登后,他寄回队上,队上全体开会时念着一起听,乡亲们开心得不得了,“秦伢子把我们坝嘴人的生活写到书上去了!”这些年,但凡有机会,秦本云就要回汨罗探亲。
汨罗,永远的故乡
在罗江镇的寻亲活动接近尾声时,铁中76届高二(2)班20多名知青纷纷在红色的横幅上写下了对家乡的祝福。
对,就是家乡。铁四局六处的孩子们来自五湖四海,自出生便跟着父母在祖国各地修建铁路。宝成铁路和云贵高原的山坡是他们的幼儿园,皖南山区绵延山道有他们成长的足迹。直到1964年,他们才跟随京广复线建设大军,相继来到汨罗江畔,有了一个稳定的家。
在铁六处的大院里,他们聚在一起成长,从1966年读小学到1976年高中毕业,再一起插队下乡走向社会。在汨罗的十五年,是他们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是汨罗江哺育了他们。他们不会自己老家的方言,却都会说一口地道的汨罗话。
李春江一直想接老母亲去自己定居的无锡住,但都被拒绝了。老人总是不愿意离开汨罗,如今已90岁了。
也许正如“秦伢子”所说,50年了,汨罗江已溶入了每个“六处崽子”血脉。时代变迁,六处这个番号已写入了中国铁路的历史,可每个“六处崽子”骨子里的那份倔犟、忍耐与执着仍然支撑着中铁上海局的脊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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